柳袁照：家长的江湖理想

（一）我最早看到“江湖”两字，是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”，江湖与庙堂相对。其实，江湖两字早已有之，最早见于《庄子·大宗师》：“相濡以沫，不如相忘于江湖。”本来是指实在的江河湖海，后来远离了本意，范仲淹文字中的江湖，指的是远离朝廷的民间。而在有些文学作品中，则多指侠客、草莽英雄们生存所在，有点“野”。此文标题中我用到了“江湖”二字，是什么意思呢？我也在反问我自己。家长对子女的期望，是发自内心的期望，可是家长的期望值一般都比较高，特别是对孩子的学业期望值偏高。这种期望不能不说是家长的一种美好的理想。家长对孩子的爱，是天底下最纯真的爱，家长真诚地希望孩子有美好的未来，是可以理解的，只是有时候的期望值，定得不是那么理智，在我看来，总有点“江湖气息”，——什么是“江湖气息？”即是世俗的民间的气息，总是与社会主流的气息有点两样，尽管差异有时也不大。（二）教育方针明明写得很清楚，我们的培养目标，是培养社会主义接班人和劳动者。学校按照国家人才规格，以对学生实施教育教学。可是，到了家长那里，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。在家长那里没有抽象的大道理，只有实在的事实。古训说的“书中自有黄金屋，书中自有颜如玉”，尽管在场面上被人所否定，但是作为家长，谁不信这个理？否则，每年的择校热，为何有增无减？为获得一张进入优质中小学的入门券，不择手段，几人能免？家长对教育的看法，我以为很多都是“江湖”的、同理家长对学校的评价大多也是“江湖”的。本来很理智的一个人，在孩子读书的问题上，却不理智。许多家长，尽管自己也是老师，也是教育管理者，但是，一旦成了家长，认识就会出现偏差。选择学校往往把升学率高作为首要的标准。即使这个学校是如何的不讲教育规律，加班加点、题海战、填鸭式等等，都不在乎。还会把孩子往火坑里送。我曾经遇见一位北京的教育高管，把孩子送到了江南的一所偏僻的农村学校，不在乎教育理念是否先进、也不在乎课程设置是否到位，看准了它，不再有其它选择，因为这里考试有高分。此高管尽管自己的工作职责就是讲道理，宣讲党和国家的教育方针与政策，可是轮到了自己一切都变了调，说与做的完全不一样。（三）世俗社会有一句话，叫作“老婆是别人的好，孩子是自己的好”，前半句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市场，后半句一定是现实的写照，每一个家长都认为自己的子女是最好的、最优秀的。当年，高中招生有扩招政策，考分在二十分内，交一定的费用，可以降分录取。许多家长找到我，一脸真诚，总是说：这次中考成绩差一点，都是孩子发挥失常，本来不会是这点分数，孩子是聪明的，只是这次异常，您校长只要给他机会，一定能跟上去。其实，这些考生得到了这些分数，已经很不容易了，已属于超常发挥，以后的高中学习生活往往也证明这一点，除了极个别有奇迹，这些学生很难有高考出色的表现。孩子被家长强行“高看”以后，不理智地进入了高一层次的学校或班级之后，一直处于“低端”，处于各次考试排名的末尾。现在的学校是残酷的，每次考试都要排队，都要画曲线图，纵向比较、横向比较，自己与自己比、自己与别人比、数学与语文比、语文与英语比、物理与化学比，文科与理科比、选修与必修比等等，一圈比下来，学业落后的同学如何经受得起？一直处于压抑的状态，长期以往生理、心理都成问题。家长呢？还要逼迫孩子，一个劲的怪孩子学习不用功、不刻苦，母亲整天唠叨，父亲冲动时，拳脚相加。这样的例子，举不胜举，极端的还会引起孩子轻生。俗话说，知人者智，知己者明。到了家长身上，一切都会瞬间失常，既不知己，也不知人。是什么原因导致出现这样的状况呢？原因很复杂，不仅仅是教育内部的缘由，社会的责任也很大。尽管如此，家长还是要多从自身找原因，正确认识自己、正确认识孩子、正确认识教育、正确认识社会、正确认识现实与未来，唯有此，才能为孩子选择最适应他们的学校与教育，走上良性循环的读书之路。家长应该丢弃“江湖理想”，实事求是，面对孩子的学校教育，唯有如此，才能保证孩子有健康而美好的发展。2019年元月元日·于姑苏石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