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你时 你嫌我不美，放弃你 你却来靠近

口述/姜玲　　文/王琼她才22岁，正憧憬爱情的时候。她却说爱情是充满悖论的荒谬游戏。不再孤单 我有个表面完整的家。母亲没有工作。父亲的工资很低，他又喜欢钓鱼、下棋、喝点酒。总觉得我和妹妹是累赘。他时常领了工资就失踪，钱花完了再回来。这个家靠母亲贩小菜支持。 我读书用功，考上武汉一所重点大学英语系。 我不美、内向、穷，在鲜亮的女生中，我暗淡得毫无颜色。然而何卫突然追我。他那时已经大学四年级，是室友宋薇的老乡。 他既不很高又不很帅。可是我仰慕他，时刻想见到他。 一个月后，他要去广州。那年暑假我没回去，陪他办离校手续。宿舍只剩下我一个人。那是个安静的午后，他到宿舍来，很温柔地抱我，然后我们发生了关系。我不害怕，许多年来我心中一直有个角落，空得让人难受。当他抱住我，我终于不再孤单了。 两个月后，我发现自己怀孕了。给他打电话，他要我先去医院流产，他刚到公司，暂时不能请假。 于是我一个人去医院，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，躺了很久。医生和护士慢慢做着准备工作，聊着前一天的电视，许多泪从我眼里涌出来。我的爱成为他的鞭子 一个月后何卫来了。我们坐在校园的石凳上。他问我是不是骗他。我说你要看病历吗？他说不用。他说我们分手吧。我愣愣地望着他，他又说开玩笑的。然后起身往招待所走，我默默跟着。 在他的房间，他说：“你是对我最好的女人。”然后长叹了口气：“鱼与熊掌不能兼得。”我低下头。我知道他的意思，我是对他最好的，却不是他最爱的。我很伤心，自己都不能确定对我的感情，为什么要碰我？ 从此，他不再在意我的感受。他说我不美、身材不好、笨、跟不上他的思想节奏。他不明白，我其实懂他的每句话。可是，我不能让自己懂：我的爱已经成为他的鞭子，如果我知道了痛，我就只能离开。 我去广州看他。做爱后他说：“这种事也不能太频繁。”然后转身睡去。 我无法入睡，我和他见面不多，频繁二字由何而来？我穿衣起来，赤着脚，查他的手机看他的电子邮箱。知道他有许多一夜情的伙伴，而在他的邮箱里，我看到他写给宋薇的信。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，只是我太主动，才成为现在的局面，他可以随时与我分手。我哭起来，哭声渐大，把他吵醒了。 他伸出手拉我，我甩开他冲出去。那是凌晨1点，路上没有人，不知跑了多久，我没了力气，在路边坐下，不停地发抖，不停地流泪，脚被划破了开始流血。他赶上来，为我披上衣服，抱紧我，一遍遍说对不起，说都过去了，那是许久以前写的。后来，他背着我走回住处。伏在他的背上，我突然想要是地震了多好，我们就这样死了算了。 那几天他对我很好。我心中有久违的幸福，甚至幻想：也许真如人们所说，付出总有回报。我无法离开 第二年寒假，我打电话告诉他想跟他一起过年。他说要回江西老家。可是，我还是坚持去广州。我不想回家，家里有太多无奈和悲伤，而我又那么想他。 去的那天他没有接我，当时他正参加研究生考试——他打算重新考回武汉。 我问他能不能带我回江西，他说现在不是时候，“要是我遇到一个好看又对我好的呢？”他的语气像开玩笑。但我知道这不是玩笑。 他走了，留了四百块钱，说过完年就回来。 此后，我再也打不通他的电话，发的短信也没有回音。过春节那几天，广州下了雨，我一个人坐在房里，心中一片荒凉。 我去上网，遇到一个男人。他带我回家，做爱，然后他睡了，打酣，那么的丑陋。我在卫生间洗澡，镜子里面的我，也那么丑陋。我恨这样的自己。我已经卑贱到不能再卑贱的地步了，再走下去，会是怎样的深渊？ 第二天我坐车回武汉。 我开始跑步，早晚都跑。跑到自己筋疲力尽，无法思想。 一个男生找我搭讪，说他一直注意我，我和所有的女孩不同，总在图书馆看书。这是真的，长久以来，我的生活就是学习和何卫。 他叫江华，性格温和。我打算与他重新开始。像所有女孩一样正常恋爱。 江华请我吃饭，两个多月没有联系的何卫打我的手机，正好是江华接的。第二天，何卫赶回武汉。 他道歉、解释、哀求。他说在江西时家里出了事，他很忙。虽然理由不够充分，我还是原谅了他。 我告诉江华所有的故事。他说这样的人不值得。我惨淡地笑了。是的，他不够好，可我离不开他。爱和不爱，泾渭分明 我大学四年级，何卫回到学校读研究生。 刚合好时，他对我不错。渐渐恢复常态。有次，他看了我许久，说：“居然还有别的男人追你，真奇怪。”我没回答，看了他几秒，然后转开头。 11月的一天，我们在图书馆上网，有人给他发短信，他看后表情变得奇怪。回宿舍后，我说想帮他把扣子钉牢，他就脱了衣服给我。趁他上洗手间，我打开他的手机，那条短信是宋薇发的。约他明天在一所教学楼后见面。 晚上何卫送我回宿舍时说他明天要跟朋们出去办事。 回到宿舍，我放下蚊帐。在里面看着宋薇，她自若地跟人聊天、洗漱、上床。我和她关系一直平淡，或者说我和整个宿舍的关系都很平淡。她找他有什么事？ 第二天中午，我站在教学楼的顶上。何卫早早到了，拿着两罐可口可乐，一脸温柔的期待。我从来没在他的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。然后宋薇来了，他们说话。何卫含情脉脉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她的脸。 他们说了很久。我站在那里，风从四面八方吹来。突然想到，那里站着的人，是我爱了四年的，而四年的光景比不过他见她的一瞬，爱和不爱，泾渭分明。那一刻，我的心是真死了。离开这里去法国 何卫没有说起过这事，他们也并没有交往。 我告诉何卫我接了几笔翻译的活，有点忙。他说那就先忙着，不用常见面。 其实我是参加了法语的培训班。赴法考试是每年一月。我考了300多分。可我当时的钱没存够，没有去成。 我毕业了，在一所学校当老师，同时做去法国的准备。 我和何卫表面一如既往。 8月份时，他知道我要去法国的事了，拼命阻止，我不听。他哭了，哭得泣涕四流。我看着他，突然觉得奇怪，他真的普通，我当初是被什么迷住了眼？他跪着求我。说我是最美的女人，以前是他对不起我，其实他是爱我的。当知道不可挽回时，又将所有的积蓄给我，让我在法国活得轻松一点。 原来不爱他了，我就美丽了；要离开了，他就爱我了；不付出了，他就倾其所有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