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常就把花养死怎么形容
优质回答:留下真情从头说——怀念敬爱的三哥,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齐鲁壹点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,希望对您有帮助
经常就把花养死怎么形容1
屈指算,三哥走了一百多天了。
这些日子里,想起三哥,他的音容笑貌依然栩栩如生,时常晃动在我的眼前,令人不由自主地想他、念他。多想让他走进我的梦里,那样,我们就可以再次见面,一叙衷肠。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即便是最初在殡仪馆,为他准备追悼会的日子,我的三哥,也一直不曾走进我的梦境。
闲暇时光,我会下意识地翻弄手机,找出三哥的微信,看他在世时,彼此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简短交流;甚至翻出他的电话号码,心中突发奇想:倘若再次拔通三哥的手机,电话那端,是否还会传来他熟悉的声音,恍惚间又心生幻觉:仿佛三哥从未走远,仿佛我不动笔,写下这篇关于纪念他的文字,三哥会依然活在这世上。
三哥叫黄兴民,是我孩子的三舅。虽然我们同在与鲁南苏北接壤的兰陵小城居住,但平日里,由于彼此忙于各人的事务,相互联系并不频繁。特别是两年前,他从电力部门工作岗位退休后,便和孩子的舅母一起,去在市里工作的孩子那住了。这样既方便照看孙子,帮孩子料理家务,又省去了在县城与市里之间,来回奔波的诸多不便。三哥不在县城居住,彼此见面的机会更少了。
期间,他偶尔从市里回来,要么是参加单位组织的党员统一学习活动;要么是因“红白喜事”回来“随份子”,喝亲朋好友的喜酒。多半是来去匆匆,少有在兰陵的家居住了。偶尔时间充足,他便会提前约上我和孩子的几个舅舅们小聚一次,彼此拉拉家常,谈谈工作,他也时常说起,上班与退休后的不同感受。三哥有酒量,却很少喝多,我们在一起吃饭,彼此之间并不会执意劝酒,谁喝多少都是随意。我不胜酒力,临吃饭时,常将杯中喝不了的酒,倒给他一些,对此,他也从不谦让,只是看着我笑笑,任由我倒多倒少,他总是悉数全收。其乐融融的相聚时刻,让现场弥漫着愉快又轻松的亲情氛围。每一次的相聚,那一缕缕淡淡的时光,在我们彼此的交流与说笑中,悄然滑过。
三哥出身于书香门弟之家,其父母,也就是我的岳父岳母都是教师出身。记得,每逢春节,岳父在世时,家中的春联,总是由岳父大人执笔,三哥在一旁恭恭敬敬给老人家“打下手”,研磨弄墨、叠裁纸张。春节浓郁的节日氛围,在小院里,在一幅幅大红的春联间,悄然弥漫开来。岳父去世后,过年执笔写春联的“重任”,便落在了三哥身上。三哥的毛笔字虽然没有岳父写得好,但字里行间,仍有几分老人家的书法遗风:苍劲且雄浑!也许,这就是书中所说的耳濡目染的缘故吧!
受家庭传统的熏陶,生活中,三哥是个为人谦和且助人为乐的人;但工作上,三哥又是个一丝不苟特别较真的人。为此,工作中免不了有“得罪人”的地方。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,单位同事都知道了他的为人与秉性,个别当初对他有意见的人,往往又是后来特别喜欢他的人。皆因他们知道,三哥工作中的那些严肃与“不近人情”,其实并无半点私心,全都是为了工作。长此以往,同事之间便释然了!也正因如此,无论哪一任领导,也无论局里科室怎么调整,单位那些业务性强,责任大的关键科室与岗位,甚至偶遇一些“急难险重”的临时工作,如:“创一流”工作办公室主任、“安监部”主任等职,领导总是安排精通业务的三哥担当重任。工作之余,平日里单位同事、亲朋好友,谁家有个大事小情,都愿意找三哥帮忙,热心肠的三哥总是乐此不疲,天长日久,不论在单位还是社交圈,三哥以他良好的人品和耿直的秉性,积累下上好的人缘和口碑。
六十年代出生的三哥,人生阅历,也注定会留下那个时代的印记:中学毕业后,1977年到1979年,在“广阔天地大有作为”知识青年“上山下乡”的热潮中,三哥去了苍山县(今兰陵县)一个叫陈庄的农村插队,成为一名光荣的“知青”。生产队两年多的艰苦劳动与磨练,给天生勤勉的三哥,又深深“镀”上了一层耐劳朴实的“本色”。以至后来,每当谈起陈庄插队的知青岁月,他的脸上,总是洋溢着少有的自豪,昔日知青岁月的点点滴滴,总是让他如数家珍感慨万千!像一位扛过枪的老兵,总愿说起队伍上的往事一样,言语间不忘感谢那段冰与火的青春岁月。
1979年,三哥招工参加了工作。先是在苍山石门变电所(直属临沂电业局)工作。当年,那个地方可以用山高路远人迹罕至来形容,但三哥和他的同事一起,依然把那个地处荒郊野外的变电所,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回临沂电业局上班后,因工作需要,市局又将他调至苍山供电局工作。期间,先后任局调度所副主任,变电工区主任,企划部主任,“创一流”办公室主任,以及安监部主任等职。从工作到退休,近半个世纪四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,三哥从未离开他心爱的电力事业。风雨春秋四十余载,他的“彩虹工程”,他的万家灯火,他的最美年华,全部奉献给了心爱的电力事业,其一生的工作历程,恰是小城电力事业从小到大、从弱到强的发展缩影。
回忆与三哥相处的日子,那些小桥流水样的时光,如春风化雨,是那样的温馨,那样的令人留恋!许多往事已经如烟,但我对三哥的心生念念,却随着他的走远愈发清晰,三哥之于我的情谊,之于对我们一家的关爱,让我永生难忘!
今年春天,妻子的腮边长了一个结节,我带她去省城医院做了个小手术。回来不久,三哥打电话约我当天中午一起吃饭,巧的是那天上午,在我挂职企业,正与几位老总们赶住一新上项目的路上。一次不经意的错过,让我失去了与三哥生前最后一次相聚的机会。我知道见面后,三哥一定会有许多话要跟我说,可有谁知,一次爽约竟成永别!
三哥,那次倘若我们见面,你想对我说些什么,三哥,你在天国还好吗!
2022.11.15.兰陵
作者简介:徐军,山东莒南人,偶有诗歌散文见诸纸媒网络
壹点号凤凰台上凤凰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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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常就把花养死怎么形容2
皇帝会写诗,并不是新鲜事,汉武帝、曹丕、朱元璋都有诗流传后世。
可是,你读过昏君的诗吗?
在历史上,隋炀帝杨广是不折不扣的昏君,但是,在文学史上,杨广诗文占有重要地位。《全隋诗》录存其诗40多首。
做皇帝被骂,做诗人,被赞了千年。诗词君总结了9首隋炀帝的诗词,一起体会他的才华吧!
春江月夜,星月交辉春江花月夜二首
暮江平不动,春花满正开。
流波将月去,潮水带星来。
夜露含花气,春潭漾月晖。
汉水逢游女,湘川值二妃。
这首《春江花月夜》是杨广的名作。
凡读过诗文的人,几乎都知晓唐代张若虚的名篇《春江花月夜》,但少有人知道在张若虚之前杨广早就写有《春江花月夜》。
寥寥四句诗,将春江花月夜收纳其间,绘出一幅江月胜景图。“流波将月去,潮水带星来”,缓缓读来,如欣赏清秋月夜之画,风致婉然。
如果把张若虚的《春江花月夜》与杨广的《春江花月夜》相比,可清楚地看出其描写春江花月夜景是受到本篇启示的。
寒鸦数点,流水孤村野望
寒鸦飞数点,流水绕孤村。
斜阳欲落处,一望黯消魂。
这首诗营造了一种寥落和孤寂的意境,此时诗人心里会产生凉飕飕、空落落的感觉。
村庄是很孤单,有流水环绕,有所凭依,似乎也不那么孤零了。流水看来还是那么有情,流水啊,何时送我回归?“一切景语皆情语”,这中间有玩索无尽的意味。
这首诗是杨广的名作,以白描手法,清新自然的语言,颇有诗意的意境,流传于世,对唐宋词人产生了一定的影响。
巍巍长城,国之横梁饮马长城窟行
肃肃秋风起,悠悠行万里。
万里何所行,横漠筑长城。
岂台小子智,先圣之所营。
树兹万世策,安此亿兆生。
讵敢惮焦思,高枕于上京。
北河见武节,千里卷戎旌。
山川互出没,原野穷超忽。
撞金止行阵,鸣鼓兴士卒。
千乘万旗动,饮马长城窟。
秋昏塞外云,雾暗关山月。
缘岩驿马上,乘空烽火发。
借问长城侯,单于入朝谒。
浊气静天山,晨光照高阙。
释兵仍振旅,要荒事万举。
饮至告言旋,功归清庙前。
有人认为此诗作于公元609年(大业五年)隋炀帝杨广西巡张掖之时。
这首诗颂扬了修筑长城的历史功绩。长城是先辈的智慧的构想,是万世安宁的保障,令亿兆人民得以和平地生活。千军万马战长城,赢得反侵略战争的胜利,单于来朝,远国归降,大军凯旋,饮庆功酒,终于可以在宗庙前告慰祖先的英灵了。
这首诗已成为千古名篇,后人评价此诗:“通首气体强大,颇有魏武之风。”
龙舟千里,少年英气泛龙舟
舳舻千里泛归舟,言旋旧镇下扬州。
借问扬州在何处,淮南江北海西头。
六辔聊停御百丈,暂罢开山歌棹讴。
讵似江东掌间地,独自称言鉴里游。
杨广对扬州有很深的感情,他曾担任扬州总管十年。做了皇帝后,三下江都。最后,他又死在了扬州,时也命也。
某一年的端午,为纪念屈原,扬州开始况竞渡,有感的杨广写下此诗。
王夫之评杨广《泛龙舟》曰:“神采天成,此雷塘骨少年犹有英气。”
景美意正,情浓味雅夏日临江诗
夏潭荫修竹,高岸坐长枫。
日落沧江静,云散远山空。
鹭飞林外白,莲开水上红。
逍遥有馀兴,怅望情不终。
对于所见之景,杨广也能信手写下一首好诗。
临江之处,竹树葱茂,岸高潭深。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宽阔的江面上看上去是那样的澄净;云雾散去,远山在望,仿佛天地一下子开扩了许多。
白鹭飞过绿竹树林外掠过一抹白色;荷花开了在碧波之中呈现出一片红色。在这里逍遥自在的观赏景色,兴味无穷,天晚了还不想回去。
军中行乐,威武欣然纪辽东二首
辽东海北翦长鲸,风云万里清。
方当销锋散马牛,旋师宴镐京。
前歌后舞振军威,饮至解戎衣。
判不徒行万里去,空道五原归。
秉旄仗节定辽东,俘馘变夷风。
清歌凯捷九都水,归宴洛阳宫。
策功行赏不淹留,全军藉智谋。
讵似南宫复道上,先封雍齿侯。
隋炀帝在位期间曾三次征讨辽东,即高句丽。大业八年,隋炀帝征伐高句丽,渡过辽水,与高句丽大战于东岸,大败高句丽,进围辽东。
不远万里跨海渡江,征讨辽东,终于剪除了辽东巨寇,使风云弥漫的战场硝烟归于平静。此时正应当熔化兵器放养马牛,尽享太平。将士们班师回朝,在京都设宴庆功。酒席上歌舞欢闹,更显现出军威。
战士们开怀畅饮,直到醉了方才归去。我盛大之国,决不会去辽东白走一遭,空手归来中原,要战就一定会胜利而回!
不得不说,还是很有气势的。
风急蝉鸣,秋日生寒悲秋诗
故年秋始去,今年秋复来。
露浓山气冷,风急蝉声哀。
鸟击初移树,鱼寒欲隐苔。
断雾时通日,残云尚作雷。
秋天了,皇帝也会悲伤。
感觉去年的秋天才刚刚过去,今年秋天就又来临。山中露水浓重云雾弥漫,让人生寒,秋风中蝉在声声悲鸣。
鸟儿受袭击后,开始移树隐身,鱼儿因天寒欲隐水草之下。阳光不时从断断续续的烟雾中透下来,天上几朵残云飘散,偶尔还传来隐隐雷声。
情之绵绵,意味深长江陵女歌
雨从天上落,水从桥下流。
拾得娘裙带,同心结两头。
这是一首绵绵的爱情诗。
“同心结两头”中的“结”字,照睦,似乎是“结裙带”,但实际是“结两个人的心”,又是“两意语”也。
古人,最爱用同音来表达情感。
例如:关——关门之意借作关念。消——消融之意借作消瘦。亮——明亮之意借作原谅。骨——飞龙的骨借作思妇的骨。
风亭芳树,长袖戏乐江都宫乐歌
扬州旧处可淹留,台榭高明复好游。
风亭芳树迎早夏,长皋麦陇送余秋。
渌潭桂楫浮青雀,果下金鞍跃紫骝。
绿觞素蚁流霞饮,长袖清歌乐戏州。
《江都宫乐歌》为隋代隋炀帝杨广所作的七言律诗,抒发了当时隋炀帝在扬州的所见所感和对扬州的美好生活情境。
夏日的凉风、美丽的树,秋日的麦香,都让杨广留恋。
虽然所写皆为宫廷生活的寻欢作乐之举,但是神采飞扬,不乏俊爽之气。
纵观杨广的诗,有帝王的纵横捭阖,也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。
《野望》和《春江花月夜》无疑是他最好的作品,值得细细回味。
人不是只有一面,也许,在暴戾后面,还能博学,杨广就是例子,不是吗?
经常就把花养死怎么形容3
四川省眉山市富牛镇永光村,当地人口中的“苏坟山”虫鸣鸟叫,飘着香樟树浓郁的味道。阳光穿过香樟树的叶子,在墓碑上留下斑驳点点。树叶掉落,踩在上头,发出脆脆的声响。
墓碑没有写程夫人的名字,上书“宋赠太子太师苏老泉之墓”——程夫人与丈夫苏洵合葬于此。儿子苏轼和苏辙的衣冠冢,就在几步开外。
程夫人的一生,以家为半径。她靠织布,供养父子三人进京考学。父子名震京师,她又在“屋庐倒坏,篱落破漏”的眉山老家猝然长逝。“一门父子三词客,千古文章四大家”,躲在历史的帷幕背后,程夫人更多时候被人们叫做“苏母”。
近千年后的眉山,同一片土壤上,女人们绽放出更多姿态。
袁春梅,1996年开办书店起,就从事全民阅读推广活动,2004年发起成立“东坡读书会”,走遍了东坡区几乎每一所学校和周边区县100多所学校;47岁的黄惠鹂,在脑瘫的女儿读初二时,放弃护士职业做全职陪读妈妈,把女儿培养成大学生,进入律所工作后,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,报名参加美术、舞蹈培训班。
还有痴迷手工编织的冯燕霞,教出了上千名学生。2020年,青神县妇联成立“苏母艺术工坊”,冯燕霞是编织老师。这不只是打发时间的爱好,对农村妇女们来说,编织也是贴补家用、连接彼此、走出家庭的方式。
家庭不再是束缚,这些程夫人的同乡们,是母亲,是妻子,也是女人。
航拍眉山市三苏祠,这是苏洵、苏轼、苏辙父子三人的故居及祠堂,坐落于眉山城西南纱縠行。程夫人曾在宅外的纱縠行经营丝绸生意。新京报记者 郑新洽 摄
卷儿树
冯燕霞的百货店,毗邻青神县高台镇的政治和经济中心,左手边是镇政府,对面是一家银行。这家百货店便利了镇上百姓,也供冯燕霞的女儿一路念到研究生。
店铺拉下了一半卷帘门,遮挡毒辣的太阳。低头钻进店里,最显眼的货架上,摆的是非卖品——左边是关于编织和苏东坡的书,密密麻麻露出有年头的书脊,右边是一卷卷各种颜色的毛线。
48岁的冯燕霞站在柜台边,踩着一双自己织的虎头布鞋,虎耳绣了个金色的“吉”字。她眼睛会笑,说话轻声细语的,“我取用的时候方便。”2018年乳腺癌手术后,冯燕霞开始戴上帽子,好盖住不再似从前茂密的头发。帽檐边隐隐露出一双纹过的眉毛。
她从小喜欢历史,更喜欢从眉山走出,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的苏东坡。货架上的《苏轼:乡愁与爱情》一书最是牵动她,写到了苏轼背后的四个女人,母亲程夫人和三位妻妾王弗、王闰之、王朝云。
在眉山农村,长着不少乌桕树。叶片微微卷起,像是母亲呵护儿女,因此被当地人叫做“卷儿树”。眉山的女人们,就像乌桕树那样。
苏轼八岁那年,苏洵离家宦游。程夫人织布养家,亲自教读苏轼。直到接到父亲逝世的噩耗,苏洵才奔丧回乡。多年后,他在《祭亡妻程氏文》中写道:“二子告我,母氏劳苦”。
冯燕霞小时候,也有这么一个“劳苦”的母亲。白天母亲操劳农活,有时夜里,掏出竹兜里的针线,给孩子和丈夫纳鞋底直到天明。“妈妈牌”布鞋软软的,穿着舒服得很。问母亲织法,得到一句“你们不懂”,冯燕霞仍在一边看。
这点燃了冯燕霞对编织的兴趣。怕弄坏绣花针,母亲不把针线给她。冯燕霞就砍下竹子用刀削尖,捡起地上的线头,织出一个个小疙瘩。
一条不平整的、长长的、戴着出门被人笑话的围巾,是她第一件作品。
老师在前头上课,冯燕霞在抽屉里做手工。她还常步行到城里买编织的书,一时买不起,就先让售货员拿过来看,等攒够了零花钱再买。
1990年冯燕霞初中毕业后接过父亲的衣钵,先是帮家里看百货店,婚后又另立门面。彼时,眉山第一座跨江大桥岷江一桥通车才四年,刚结束两岸轮渡的历史。但如今,因无法满足每天超过12万人次的通行需求,按双向六车道标准建设的新岷江一桥,屹立江涛。
平日看店,冯燕霞的手闲不住,毛线在指尖穿梭。不光织毛衣,拿着钩针,玫瑰、斜挎包和卡通玩偶从指间流出来。街坊们知道,百货店旁大门紧闭的店面,摆满了她编织的玩意儿。有人参观后感慨,“你这不是技术,是艺术。”
来店里买东西的妇女,总会留下一句“这个东西好漂亮”,冯燕霞说“学不学嘛,我教你”,对方又摆摆手,“学不会,学不会。”
冯燕霞在店里翻看编织的笔记,身后的货架上摆着书和毛线。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
李霞住在对过二楼,智力有些障碍,不请自来。这些天,李霞倚在柜台上,低头织她的猫。说是猫,额头上绣了个“王”,“这不是虎,是猫。”
尽管针脚歪歪扭扭,有时也能被好心人花钱买下。
几十年下来,冯燕霞的学生不止李霞一个。线上线下,培训过的学生有上千人,她们中有地震灾区的灾民、农村妇女和残障人士。冯燕霞授人以渔,希望教更多人吃饭的手艺,也希望带给她们家庭琐事外的快乐。
店里不时有顾客光临,冯燕霞麻利地收银、找零,见缝插针地整理钩针符号说明:X代表短针,F代表长针,S代表引拔针……学英语从ABCD学起,这些符号也是编织的入门。柜台上还堆了几袋金灿灿的小铃铛。她转身从货架上取下一个熊猫车挂,一圈红色花边,缀着流苏,中间的熊猫圆嘟嘟的,羞红着脸,一摇发出叮当叮当的脆响。
前些天,冯燕霞受邀去九寨沟培训零基础的残疾学员。她打听到车挂在当地景区卖得俏。大熊猫是九寨沟的旅游名片,“游客觉得是当地人织的,就会带上一个。”15天时间,从没摸过钩针的人,在她的指导下,也能织出熊猫车挂。
痕迹
2017年,冯燕霞一针一线,钩出了《程夫人教子》。苏轼、苏辙和苏八娘围在程夫人身边,程夫人一双丹凤三角眼,两弯柳叶吊梢眉,腰间用红线串着配饰。手里握着本大拇指长短的《后汉书·范滂传》,这是冯燕霞逐字抄在便利签上,再用针线缝起来的。
冯燕霞是三苏祠的常客,这是苏洵、苏轼、苏辙父子三人的故居及祠堂,坐落于眉山城西南纱縠行,程夫人曾在宅外的纱縠行,经营丝绸生意。
眉山市古纱縠行,程夫人曾在此经营丝绸生意。新京报记者 郑新洽 摄
有段时间,三苏祠厢房摆着程夫人的蜡像。冯燕霞听讲解员说,程夫人靠织布,供儿子们和丈夫求学赶考,平时还负责教育苏轼兄弟。她在这驻足,想记住程夫人的样子,她隔着拉起的绳子,偷偷把手伸进去,拍下蜡像不同角度的照片。
冯燕霞满脑子都是程夫人,索性花上两个月,每天从早忙到晚,钩出了《程夫人教子》。如今,这件编织品搁在百货店旁的工作室,培训学员时都会带上,“猜猜这个女人是谁?”
前两年,冯燕霞去程家嘴村找程夫人的痕迹,里头与其他地方的农村并无二致,什么也没有找见。她只记得正是春天,河边黄灿灿的油菜花,开得正艳。
当过17年村支书的李云华说,据说祖上有人犯下一个满门抄斩的过错,为避免株连,程家嘴的族人把“程”姓改为“陈”,陈姓因此沿用至今。
这让冯燕霞觉得这个村子与她要找的痕迹,有某种关联,但更多故事都消散在历史中了。
程夫人的父亲程文应,官至大理寺丞,是眉州名门望族, “程氏富而苏氏极贫。”苏洵到27岁还不学习,为了让丈夫专心读书,程夫人把陪嫁的值钱物件卖了做本钱,经营丝帛生意。没过几年,贫穷的苏家“遂为富家”。
程夫人婚后次年,生长女,但未满一岁夭亡。程夫人又生养子女五人,次女和长子早夭,老四苏八娘婚后被夫家虐待致死。程夫人27岁生下苏轼,30岁时生苏辙。
嘉祐元年,苏轼和弟弟苏辙在父亲苏洵的带领下,进京赶考,母亲程夫人守在家中。似乎是一种呼应,如今在程家嘴村,多数女人也留在家里。村道上的简介显示,全村外出务工人员615人,其中男性486人,女性129人。
晌午,日头正盛。一位老妇人在自家院子,用杨叉翻晒稻草。前头民房的墙上,画着程夫人教苏轼念书,桌上还摆着一盆衣物。为弘扬苏母文化,去年,程家嘴村将苏母故事“搬”上了墙,将其仁爱行善、勤俭持家、相夫教子的精神以墙体绘画的形式展现出来。
墙绘上的程夫人慈眉善目,若有若无地笑。苏轼在《记先夫人不残鸟雀》中描述的程夫人,正是这样的仁爱形象。苏轼兄弟小时读书的园子里,长满了翠竹、柏树和各种庭院花树,鸟雀在丛林间呼朋引伴。程夫人担心家人伤害鸟雀,告诫子女婢仆,不许捕杀、掏取鸟蛋。长此以往,感受到善意的鸟雀,把鸟窝安放在低矮的树枝上,鸟巢中的幼鸟低头可见。
司马光在《武阳县君程氏墓志铭》中也记载:“因求族姻之穷者,悉为嫁娶振业之。乡人有急者,时亦周焉。”程夫人寻求生活困窘的族人和亲戚,为他们嫁女娶妻,救济他们,使他们有产业。对于有急难的同乡人,时常周济。
现在的程家嘴,程夫人或许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。一块挂着“苏母园”的种植园区,竹篱笆上写着“传承苏母文化,助力乡村振兴”。目前,程家嘴村有一家木材加工厂、一家机械加工厂和两家砂石加工厂,种上了4500多亩水稻、800多亩蔬菜、650多亩川芎中药材和450亩西瓜,村民人均年收入35826元。
去年8月,程家嘴村苏母药材合作社成立首年分红。合作社为入股的155户村民发放了共计49865元的分红款。程家嘴村党委书记邓玉波告诉当地媒体,“争取在5年内将合作社创建成全县示范基地,争取将我们农民的收入再翻一番。”
眉山新风
在眉山,程夫人开始留下新的痕迹。
眉山市区二环东路,眉山的母亲河岷江西侧,有一座以“苏母文化”为载体的开放式城市公园苏母公园。越来越多的眉山人,不光知道岳母、苏母和孟母这三大贤母,也对屠呦呦、王亚平、张桂梅这些时代新风了然于心。
在眉山,也有了越来越多的后来人。女性的形象,日益丰满起来。
在冯燕霞的帮助下,更多当地女人学会了编织。编织的意义,也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得以传递。
从冯燕霞的百货店出来,往北走百来米,是李红丽开的照相馆。
李红丽的丈夫身体残疾,家里还有老人,不方便出门打工,两口子守着照相馆过活。十多年前,李红丽就跟着冯燕霞学织毛衣。学会后,闲暇时李红丽多了个副业。前前后后一个多星期,一件毛衣卖100多块钱,这是她口中贴补家用的“盐巴钱”。
再后来,冯燕霞找到编织的订单给李红丽,多时一个月能多挣千八百,还能照顾家里。
2021年,这些学会编织的女人,给困难儿童做了好几件毛线背心。成品是红色的,织了个熊猫头像,标签上写着编织者的名字。青神县妇联副主席杨芳说,姐妹们通过手中的棒针,激发了像程夫人那样的仁爱之心。
而在程夫人做过丝绸生意的纱縠行街巷外,袁春梅开了家书店,笑称自己是程夫人的邻居。
她坚持全民阅读推广,2004年发起成立“东坡读书会”,走遍了东坡区几乎每一所学校和周边区县100多所学校。这源于她“阅读改变人生”的执念,“孩子必须读书,一个不读书的孩子将来在社会上做什么呢?”
袁春梅举着关于苏东坡的两本书,她坚持全民阅读推广,走遍了东坡区几乎每一所学校和周边区县100多所学校。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
作为一个母亲,程夫人或许也有过这样的担忧。
苏轼十岁时,父亲苏洵在外游学,有一天程夫人教苏轼读范滂的传记。范滂反对宦官,两度被捕。范滂与他母亲诀别,“有弟弟孝敬你就够了,我跟随先父去黄泉,是死得其所。”苏轼问母亲:“我如果做个像范滂那样的人,你会同意吗?”程夫人说:“你能做范滂,我难道不能做范滂的母亲吗?”
袁春梅的儿子一度贪玩调皮,她给儿子念了四年故事书,并督促他自主阅读。9岁那年,儿子写下了小诗《理想》:“理想就是一只只鸟儿向你飞来,理想就是一只只蝴蝶向花朵飞去,理想就是一个个天使散落人间。”
这让袁春梅看到了阅读带来的变化。如今,实体书店的生意并不景气。袁春梅算过一笔账,平均一场读书会100多人,每人都送本书要花3000多块钱。但她觉得这件事应该坚持下去,“我不去做谁去做?”
8月27日,袁春梅办公室的角落,又堆了好几摞书。她打算在开学后,送给学生们。
是母亲,也是女人
2016年,眉山东坡湖公园升级改造为苏母公园。当地四大主题公园,以苏洵、苏轼、苏辙的名字命名,苏母公园也名列其中。苏母不残鸟雀等故事,被塑成雕像矗立在苏母公园。
眉山市区的苏母公园,立着程夫人的雕像。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
但六年过去,眉山市三苏文化研究院院长、中国苏轼研究学会副会长方永江,仍习惯叫它“程夫人公园”,这是他心头的隐痛。苏母公园的叫法,让他觉得程夫人还是躲在“三苏”后面,“跟着夫家的姓”。
在方永江看来,程夫人与当下提倡的新时代女性自尊、自信、自立、自强的“四自”精神,是与时俱进的薪尽火传。
他曾写下《请叫我程夫人公园》一文,文中写道:“没有‘三苏’,勉夫教子、顿亲睦邻的程夫人一样可以流芳百世,而没有程夫人,是否会产生独步古今的‘三苏’父子,则需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。中国古代三大慈母,程夫人堪称十全十美,而独以姓称,是上天的眷顾,眉山自当倍加珍惜——就请叫我程夫人公园如何?”
嘉祐元年(1056),48岁的苏洵带领两个儿子赴京赶考。第二年,苏轼兄弟双双登进士,苏洵所献《权书》等文章深得朝廷赏识。欧阳修称赞:“眉山在西南数千里外,一日父子隐然名动京师,而苏氏文章遂擅天下。”
父子三人正在欣喜之中,程夫人却在眉山去世,享年48岁。父子三人闻讯后,赶回离开了一年多的老家。苏洵说,“洵离家时,无壮子弟守舍归来屋庐倒坏,篱落破漏,如逃亡人家。”
眉山市富牛镇永光村,苏洵和程夫人合葬于此,守墓人抬头望着墓碑。新京报记者 郑新洽 摄
眉山本地学者、原青神县文广新局局长邵永义,感慨于程夫人生命的戛然而止,“她是个悲剧人物。”在他眼里,如果丈夫和儿子们不是文人墨客,留下了传世文章,程夫人也注定被历史掩埋,“这样的母亲太多了。”
“听到‘顾家’‘贤惠’,我会有压力,你知道吗?这些都是标签”,青神县妇联副主席杨芳说,受时代局限,程夫人忽略了自己,更多精力放在了家里,但“女性的生命是鲜活的”。
冯燕霞有切身的感受。
早年,她到贫困地区培训学员。一位50多岁的妇女,回家后练习编织玫瑰,惹丈夫不满,“你做来干什么啊,还不拖地。”但等到培训结束,用毛线织出花束和盆栽,丈夫又变了态度,“你坐你坐,地我来拖。”她跟冯燕霞说,“我在家里的地位都上升了。”
2020年疫情期间,杨芳看到家庭内部问题加剧,想用一团毛线连接姐妹们。“围在一起学编织,大家聊一聊孩子的教育,家庭成员间的相处,说出来心里就很舒坦了。”
杨芳发起成立了苏母艺术工坊,她邀请冯燕霞做老师,工坊学员里有癌症患者、单亲妈妈和残障人士。
2020年3月,第一期培训开班。冯燕霞放不下有过几面之缘的阿支布哈,一个从凉山嫁过来、不识字、脚有残疾、生有二胎的彝族女人。她和杨芳打听到阿支布哈的住址,课后直奔她家,把材料包送到她手里。
杨芳说,妇女尤其是农村妇女,承担了不少家庭的责任。编织可以丰富她们的精神世界。
在青神不少地方,能看见萤火虫。阿支布哈用一双粗糙的手,在闲暇时织出了一个萤火虫小包。杨芳发现了她们的变化,目光不再躲闪,眼睛里渐渐有了光,也舍得给自己买漂亮的衣裳。
今年1月,冯燕霞、阿支布哈和几个姐妹,受邀登上了央视的舞台。
阿支布哈问冯燕霞,“北京是什么地方?”一路上,阿支布哈不停拍照,发给老家的亲戚,她腿脚不便,便被姐妹们抱到行李箱上。她们推着她去了趟天安门。
同样是在1月,阿支布哈、李红丽等苏母艺术工坊20多个妇女编织的3000片月桂叶片,作为北京冬奥会颁奖花束,登上了世界舞台。她们有时挤在冯燕霞的百货店,更多时候是在自己家里,拖完地、做完饭、干完农活,抽时间把月桂叶片编织出来。
在冬奥会上,月桂代表胜利。颁奖典礼上,运动健儿举着花束。这些女人,来自程夫人的故乡。家庭对她们而言,不再是束缚,她们胜利了。
参考资料:《苏轼立人》《苏轼:乡愁与爱情》《苏东坡新传》
新京报记者 杜寒三 摄影 郑新洽 编辑 陈晓舒 校对 杨许丽